乐府诗 鸟鹊栖高枝
（全首诗）
鱼 儿 戏 浅 底 ， 鸟 鹊 栖 高 枝 。
城 北 三 十 里 ， 淑 女 唤 秋 菊 。
娇 容 似 花 朵 ， 芳 龄 二 十 一 。
农 活 样 样 通 ， 巧 手 会 纺 织 。
媒 妁 常 进 门 ， 个 个 荐 佳 婿 。
爹 娘 喜 相 迎 ， 婉 言 相 推 辞 。
夜 深 人 入 睡 ， 常 闻 娘 叹 息 。
秋 菊 宽 娘 心 ， 问 娘 愁 啥 事 。
其 父 眉 不 开 ， 其 母 语 迟 疑 。
秋 菊 再 追 问 ， 阿 母 泪 如 雨 ：
“ 但 凡 说 媒 者 ， 都 是 冲 着 你 。
你 哥 大 四 岁 ， 无 人 提 婚 事 。
咱 家 人 丁 稀 ， 单 传 已 五 世 。
五 世 是 你 哥 ， 自 幼 患 口 吃 。
更 因 家 里 穷 ， 迟 迟 难 娶 妻 。
眼 见 李 家 门 ， 后 代 将 断 续 。 ”
其 父 低 垂 头 ， 不 敢 看 秋 菊 。
以 袖 先 拭 泪 ， 口 内 吞 吞 语 ：
“ 东 村 三 换 亲 ， 西 村 四 选 一 。
爹 娘 无 能 为 ， 只 有 委 屈 你 。 ”
秋 菊 听 此 言 ， 五 顶 如 雷 击 。
进 屋 倒 在 床 ， 不 知 东 和 西 。
月 夜 池 塘 畔 ， 柳 下 人 依 稀 。
高 的 是 张 强 ， 矮 的 是 秋 菊 。
未 语 泪 两 行 ， 秋 菊 连 泣 嘘 ：
“ 张 强 我 的 哥 ， 小 妹 对 不 起 。
妹 非 负 前 言 ， 事 从 家 里 起 。
我 哥 年 龄 大 ， 婚 事 无 人 提 。
俺 家 欲 断 后 ， 爹 娘 要 愁 死 。
为 达 父 母 愿 ， 小 妹 义 难 辞 。
刘 嫂 来 撮 合 ， 三 家 相 嫁 娶 。
我 嫁 小 河 东 ， 哥 娶 疃 西 女 。
河 东 赵 大 贵 ， 先 天 是 跛 足 。
跛 足 难 成 婚 ， 今 年 三 十 一 。
… … … … … … … … … … ”
张 强 闻 此 言 ， 扑 通 倒 在 地 。
秋 菊 忙 相 扶 ， 捶 背 缓 过 气 。
二 人 紧 相 拥 ， 张 强 几 叹 息 ：
“ 人 生 都 是 命 ， 情 深 难 相 依 。
今 生 不 成 双 ， 来 世 做 夫 妻 。 ”
三 方 共 商 定 ， 择 日 相 嫁 娶 。
嫁 妆 皆 简 办 ， 婚 礼 不 繁 绪 。
客 去 夜 入 静 ， 悲 煞 小 秋 菊 。
虽 是 花 烛 夜 ， 万 事 不 如 意 。
眼 前 跛 足 郎 ， 怎 与 张 强 比 ？
此 人 终 生 伴 ， 心 底 很 委 屈 。
越 想 心 越 酸 ， 坐 在 床 边 泣 。
跛 足 好 言 劝 ， 秋 菊 不 答 理 。
跛 足 愧 无 奈 ， 和 衣 床 上 息 。
一 夜 再 两 夜 ， 达 旦 坐 秋 菊 。
控 得 两 腿 肿 ， 双 脚 鞋 难 提 。
等 到 第 四 夜 ， 跛 足 长 叹 息 ：
“ 俺 虽 娶 娇 妻 ， 可 也 嫁 妹 子 。
妹 嫁 疃 西 去 ， 心 里 很 委 屈 。
小 妹 才 十 九 ， 其 夫 三 十 七 。
年 岁 大 如 许 ， 叫 爹 都 相 宜 。 ”
秋 菊 听 此 言 ， 再 想 哥 口 吃 。
明 理 心 更 善 ， 含 泪 床 上 息 。
跛 足 给 擦 泪 ， 跛 足 给 脱 衣 。
秋 菊 闭 双 目 ， 浑 浑 装 不 知 。
出 阁 一 年 半 ， 秋 菊 逢 大 喜 。
巧 生 龙 凤 胎 ， 一 儿 又 一 女 。
只 说 苦 已 尽 ， 甜 甜 过 日 子 。
谁 知 只 二 年 ， 灾 难 从 天 至 。
大 贵 患 乙 肝 ， 久 治 不 能 愈 。
倾 尽 家 资 产 ， 依 然 拱 手 去 。
秋 菊 悲 欲 绝 ， 命 苦 怎 如 此 ？
亲 邻 苦 相 劝 ， 保 重 为 孩 子 。
秋 菊 悲 稍 释 ， 爹 娘 接 闺 女 。
儿 女 都 跟 着 ， 娘 家 住 几 日 。
一 天 晚 饭 后 ， 孩 子 已 休 息 。
二 老 床 前 坐 ， 细 语 劝 闺 女 ：
“ 事 到 这 一 步 ， 苦 了 闺 女 你 。
以 前 成 过 去 ， 来 日 长 着 里 。
城 里 魏 科 长 ， 其 妻 车 祸 死 。
撇 下 一 男 孩 ， 欲 找 农 家 妻 。
善 良 相 貌 好 ， 这 些 你 相 宜 。
媒 人 捎 话 来 ， 只 让 带 一 女 。
男 孩 留 赵 家 ， 母 女 进 城 去 。
做 得 官 太 太 ， 不 再 出 苦 力 。 ”
秋 菊 闻 此 言 ， 长 吁 一 口 气 。
自 己 去 享 福 ， 赵 家 可 咋 治 。
公 婆 年 事 老 ， 二 贵 未 娶 妻 。
儿 子 留 此 家 ， 将 来 何 所 依 。
再 想 赵 二 贵 ， 忠 厚 又 耿 直 。
为 兄 治 肝 病 ， 受 穷 不 报 屈 。
平 日 待 小 侄 ， 如 同 亲 生 子 。
秋 菊 想 到 此 ， 心 中 有 了 底 。
次 日 早 饭 后 ， 拖 儿 领 着 女 。
回 到 小 河 东 ， 一 家 重 团 聚 。
秋 菊 公 婆 前 ， 未 语 泪 先 滴 ：
“ 大 贵 已 过 世 ， 撇 下 俺 母 子 。
因 咱 家 里 穷 ， 二 贵 难 娶 妻 。
我 俩 同 年 生 ， 人 品 也 相 宜 。
我 愿 嫁 二 贵 ， 孩 子 不 受 屈 。
二 老 同 作 主 ， 说 与 二 贵 知 。 ”
老 人 言 此 事 ， 二 贵 心 里 喜 。
嫂 子 长 相 好 ， 善 良 人 皆 知 。
小 侄 性 聪 明 ， 将 来 有 出 息 。
家 贫 是 暂 时 ， 就 怕 没 志 气 。
叔 嫂 皆 有 情 ， 两 下 合 心 意 。
择 日 成 婚 配 ， 化 悲 同 为 喜 。
写作于1985年
